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

『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』 [回總目次][讀取下頁] [讀取前頁]


第十五章 初期大乘經之集出與持宏

第一節 從大乘經自身去探求

  「大乘佛法」的出現與(初期的)開展,上來雖已作了廣泛的論究,而「初期大乘」的傳宏 與集出者,還需要試為解答,以答覆本書開端所提出的問題。大乘經的體裁,因襲了初期集成的 『阿含』部類的形式,從「如是我聞,一時,佛在某處」起,是看作佛所說的。如「華嚴法門」 ,明明是菩薩們說的,也說佛在菩提場,佛在忉利天等,以表示是佛所說的;或菩薩在佛前說, 是佛所印證同意了的。即使有些經中,說到佛滅五百年以後的事,也是作為佛所「懸記」(預言 )的。對於初期大乘經,古人以為出於釋尊的時代,這種見解,是不能為近代學者所接受的。依 我從佛法所得來的理解,大乘經師的傳出經典,即使是編集,也決不以為是創作的,偽造的。因 為大乘法義,在信仰上,修證上,都有所稟承,在不斷傳述中,日見具體而集錄出來。在集錄者 的心目中,這是佛所說過的,從和尚,從前的大德傳下來的佛法。正如神教的先知們,自覺得受 了神的啟示、感動,而將自己所說的,認為神所說的一樣。初期大乘行者,超越的佛陀觀,是信 [P1258] 願的;甚深無差別的法觀,是智證的。在信仰的感覺上,智證的體驗中,一切迴向法界,迴向菩 提,迴向眾生,自我消融於法界、菩提、眾生中,沒有留下集出者的名字,也沒有說到集出的時 間與地區。明明是存在於現實時空中的印度佛教文化,而集出者是誰,時間與地區,卻沒有明確 切實的說明。這就是初期大乘的特性,也是印度一般宗教文化的特性。所以研究這一論題,不能 存有明確考定的想法。我以為可以採用近乎統計的方法,論證大乘佛經──時、地、人的一般情 形。

  解答這一問題,從大乘經自身去探求,是可以信賴的方法,因為初期大乘經所說的,到底會 多少反映了當時印度大乘佛教,傳宏者與集出者的活動情形。不過也不能過分重視文字的記錄, 因為這是宗教的典籍,包含了信願的,傳說(從佛教來,從印度民俗信仰中來)的,屬於自心感 受的東西。所以對大乘經所說,探究大乘活動的實際情形,有些要加以了解和除去。如大乘經有 他方淨土的傳述,除阿Aks!obhya佛土以外,都是沒有女人的淨土。沒有女性,也就無所 謂男性,淨土中沒有男女眷屬的關係;衣食是自然而來的,也就沒有職業與生活問題;沒有國家 的權力機構。這樣的淨土,淨土的佛教,只能是大乘行者的理想、希望,或出於禪觀的內心經驗 ,不能看作印度大乘佛教實際情況的反映。在大乘佛教中,表現為願生他方淨土;女人怎樣修行 ,下一生才能成為男子,或女人現生就轉變為男子(智證大乘不一定如此)。這是當時印度一般 [P1259] 佛教界,面對雜亂苦惱的現實世間,社會重男輕女所引起的出離思想。如「文殊法門」,多為天 菩薩說;「華嚴法門」多在天上說,他方來的菩薩非常多,而更多的是夜叉、龍王等天菩薩。這 一類經典,充滿了信仰與傳說、禪觀心境的內容。「原始佛教」『雜阿含』的「八眾誦」,也有 梵天、帝釋、夜叉等說法。『長阿含』的『闍尼沙經』,鬼神『大會經』、『阿吒曩胝經』等, 更多的鬼神來參加法會,這是「世間悉檀」,為了適應印度民俗的方便。信仰與傳說的大乘化, 天(神)而是大菩薩的,或表示高深的──遠超過聲聞的境界,或表示大菩薩的方便善巧。這是 當時大乘行者的理想與信仰,而不是印度初期大乘,傳宏者與集出者的形象。但理想中、信仰中 的大菩薩的方便化度,突破了聲聞佛教,尤其是出家僧伽的謹嚴態度,沒有不可以成為度生的方 便。這種理論與信仰,在初期大乘時代,不可能有太多的現實意味,但不斷的起著影響,將使未 來佛教,引向一新的形態──「秘密大乘」。撇開這些理想、信仰與傳說,可以反映初期大乘實 況的,如說菩薩行,初心菩薩應怎樣修學,以怎樣的身分來修學。初期大乘經中,說到佛與菩薩 的「本生」很多,說到最初是怎樣發心,怎樣修行。這雖表現為過去久遠的,但是人間事,從「 佛佛道同」的觀點,應該是多少反映了印度大乘初期菩薩行的情形。如說佛滅五百年以後佛教界 的情形,這雖表現為未來事,其實正反映了當時佛教界──聲聞與菩薩,菩薩與菩薩間,曾經發 生過的實際情形。我以為,將足以反映印度大乘初期實際情形的,分別敘述而加以對比,不但可 [P1260] 以理解大乘佛教的實情,更明瞭大乘佛教內部所有的不同特性,初期大乘佛教的多樣性;綜合的 說明了,真實存在於印度大乘初期的活動情形。

  

第二節 初期大乘的持宏者

 第一項 出家菩薩與在家菩薩

  佛法的修學者,原始佛教以來,有七眾弟子,有出家與在家的差別,對佛法的信解修行,是 沒有太多不同的。不過出家的專精修證,比起事務繁忙的在家人,總是要方便得多。釋尊是出家 的,弟子們「隨佛出家」的很多,出家僧也就成為住持佛法、宏傳佛法的主體,也就有了「信眾 」與「僧眾」的分別。這一事實,一直延續下來。在釋尊時代,如質多Citra長者,能為出 家與在家人說法,『相應部』中集為「質多相應」,共有十經(1)。可見在家弟子,有智慧而能為 出家眾說法,是從來就有的,不過佛滅以後,出家為主的佛教強化起來,質多長者那樣的在家弟 子,也就少見了。「大乘佛法」興起,可說在家的恢復了佛教原始的地位,不論天菩薩與鬼、畜 菩薩,人間的在家菩薩,比釋尊的時代,似乎還要興盛一點。印度「大乘佛法」時代,負起宏傳 大乘責任的,在史傳的記錄上,似乎還是不多。如西元五世紀初,法顯在印度所見的,華氏城 [P1261] #SK>Pa^t!aliputra「有一大乘婆羅門子,名羅沃私婆迷。……舉國瞻仰,賴此一人弘宣佛法,外道不 能得加陵眾僧。……婆羅門子(之)師,亦名文殊師利,國內大德沙門,諸大乘比丘皆宗仰焉, 亦住此僧伽藍」(2)。羅沃私婆迷Ra^dha-sva^rmi^n,是在家婆羅門而宏大乘法的;與法顯同時西 行的智猛,也見到了這位「大智婆羅門」(3)。羅沃私婆迷的師長──文殊師利Man~jus/ri^,住 在僧寺內,是出家的。唐玄奘(西元六二九──六四三)遍遊印度,也見到二位在家菩薩:在磔 迦Takka國林中,見到一位年老婆羅門,「明中、百諸論,善吠陀等書」。玄奘從他「學經 、百論、廣百論」。另一位是:勝軍Jayasena論師,「依杖林山,養徒教授,恆講佛經,道 俗宗歸,常逾數百」。玄奘從勝軍學了二年的瑜伽學系的經論(4)。在家而弘傳佛法的,這幾位是 可信的史實,但並不太多。「初期大乘」的情形,試分別的來敘述。

  『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』:阿彌陀Amita佛發心求菩薩道時,是國王出 家作沙門的曇摩迦Dharma^kara;往生阿彌陀淨土的「最上第一輩」,是「去家、捨妻子、 斷愛欲行作沙門」的菩薩,中下輩往生的是在家人(5)。出家的不一定往生彌陀淨土,而往生彌陀 淨土的最上第一輩人,卻是出家而修菩薩道的。

  『阿佛國經』:阿佛初發心時,是被稱為阿Aks!obhya菩薩的比丘。阿菩薩發 願:「世世不常作沙門,世世不常著補衲之衣,世世作沙門以三法衣不具,乃至成最正覺,我為 [P1262] 欺是諸佛世尊」(6)。這是立願世世出家的菩薩,所以阿佛的淨土,「諸菩薩摩訶薩,於阿佛 所下鬚髮(出家)」。異譯本說:「彼佛剎中諸菩薩眾,在家者少,出家者多」(7)。阿佛淨土 特重出家菩薩,比彌陀淨土的推重出家菩薩,更進一層!

  『般若波羅蜜經』:「原始般若」的說法者,是「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」的須菩提;為菩 薩們說的般若波羅蜜,是「諸法無受三昧」(8):這表示了「原始般若」,是從阿蘭若比丘,專精 修行的定慧中來的。「中品般若」說菩薩的十地:「四地中應受行不捨十法,何等十?一者、不 捨阿蘭若住處;二者、少欲;三者、知足;四者、不捨頭陀功德;五者、不捨戒;六者、穢惡諸 欲;七者、厭世間心;八者、捨一切所有;九者、心不沒;十者、不惜一切物。……住五地中, 遠離十二法,何等十二?一者、遠離親白衣;二者、遠離比丘尼;三者、遠離慳惜他家;四者、 遠離無益談處」(9)。四地與五地菩薩,是重於出家的。

  『華嚴經』:「淨行品」從在家菩薩行,說到出家菩薩行。廣說出家行,處處「當願眾生」 ,比在家行,多出十倍以上,這是重於出家行的(10)。「十地品」的四地與五地,說到從佛聽法以 後,「復於彼諸佛法中出家修道」(11),與「中品般若」所說的相同。依『華嚴經』說:十地菩薩 多作閻浮提王……摩醯首羅天王,多現國王、天王的在家身。然初地說:「是菩薩若欲捨家,於 佛法中勤行精進,便能捨家、妻子、五欲,依如來教出家學道。既出家已,勤行精進,於一念頃 [P1263] 得百三昧,得見百佛……」。二地也這樣說,不同的是「得千三昧,得見千佛」等(12)。三地以下 ,簡略的說:「若勤行精進,於一念頃得百千三昧」等(13)。十地菩薩是大菩薩,是「自在示現」 的;多作國王、天王,然仍表示了出家修道的優越性。初地頌說:「住此初地中,作大功德王, 以法化眾生,慈心無損害。統領閻浮地,化行靡不及,皆令住大捨,成就佛智慧。欲求最勝道, 捨已國王位,能於佛教中,勇猛勤修習,則得百三昧,……化百土眾生,入於百法門」(14)。在世 間利濟眾生,王法的功德最大,然在智證中,三昧、神通等功德,還是出家的功德大。

  『密跡金剛力士經』:密跡金剛力士Vajrapa^n!i,說菩薩與佛的「三密」。然佛在密跡 宮中所說的,卻是善惡業報,緣起無我,捨家為道,成無放逸,如實知有無,四法印(15)。依原始 教法而開示菩薩道,「捨家為道」,依舊是修行者的要事。末了說:「有二比丘而為法師,一名 智寂,二名持至誠」,護持佛的正法,就是佛與金剛密跡力士的前生(16)

  『文殊師利佛土嚴淨經』:經上說:「開士當學追慕阿如來宿命本行菩薩道時,志願出家 ,樂沙門行,世世所生,不違本誓」。捨家有十種功德,所以「若有菩薩不捨大乘,慕度眾生, 當追樂出家之業」(17)!這是重於出家行,以阿菩薩的大願為師範的。

  『富樓那經』:在富樓那Pura^n!a提出的問題中,有「云何樂出家,閑靜修空智」?佛答 說:「菩薩摩訶薩能離五欲,常樂出家,心順出家,趣向出家。不貪五欲得出家已,離諸憒鬧, [P1264] 遠處山林,不失善法。菩薩成就此第二法,則能具足一切功德」(18)。那羅延Na^ra^yan!a法師比 丘宏法(彌勒的前生);長者子摩訶耐摩陀,從那羅延聞法出家,就是橋越兜菩薩的前生(19)。陀 摩尸利王子出家作比丘;死後轉生為得念王子,出家作比丘;再轉生為長者子耶舍,出家為比丘 ;又轉身為王子導師,出家作比丘,以後世世都出家(20)。佛滅後,宏傳佛法的,都是法師比丘。

  『法鏡經』:從菩薩的在家行,說到出家行。由於在家生活的不理想,引起厭患情緒而趣向 出家,經中有深切的敘述(21)。有五百理家[居士]發大心,去家為道(22)

  『幻士仁賢經』:幻士得授記,「從佛求出家」,佛命彌勒Maitreya為他落髮,並說出 家的真意義(23)

  『須賴經』:須賴是一位在家菩薩,引導眾生學佛道。末了,國王發願為「佛比丘僧守園給 使」(作「淨人」);「坐中五百長者、居士、五百梵志、五百小臣,聞王誓願如獅子吼,皆發 無上正真道意,一切捨欲,以家之信,離家為道,欲作沙門」;須賴也現了出家相(24)

  『須摩提菩薩經』:須摩提是郁伽長者女,年八歲。說「法無男無女」,以諦語「便成男子 ,頭髮即墮,袈裟著身,便為沙彌」(25)

  『阿闍貰王女阿術達菩薩經』:阿術達[無憂愁]王女,年十二歲,難聲聞大弟子,說深法。後 來在佛前,「女人變為男子形,復現比丘僧」(26),與『須摩提經』相同。 [P1265]

  『遺曰摩尼寶經』:佛依大乘深義,說真沙門法,並巧妙的調伏了增上慢比丘。「爾時,百 二十萬人,及諸天、鬼神、龍皆得須陀洹道,千三(二?)百比丘皆得阿羅漢道」(27)。這是菩薩 道與聲聞道並暢的經典。

  『賢劫三昧經』:經說「了諸法本三昧」。長者子曜淨廣心,見佛聞三昧法,就「不貪居業 ,出為沙門」,是一切功德莊嚴如來的本生(28)。擇明(普廣意)輪王聽了三昧,也「棄國捨城, 不貪四方,除去鬚髮,被法袈裟,行作沙門」。修學「了諸法本三昧」,是通於在家、出家的, 但「佛曉了解是三昧定,如吾本學此三昧法,不可居家」。「見六十諸佛正覺,各從諸佛所聞 是三昧,皆棄捐出家作沙門,普得斯定」(29)。宏傳三昧的,除如來以外,如無量德辯幢英變音法 師(大目如來的前生),無限量寶音法師(阿彌陀佛的前生),都是出家的法師比丘(30)

  『寶髻菩薩經』:極妙精進比丘,忍受長期的種種毀辱,終於感化了業首太子。極妙精進比 丘,是釋尊的前生(31)

  『寶網經』:佛為寶網童子說六方六佛,「梵天億數,及與童子,……我等末世當為比丘, 志強無畏,當以此經,在於郡國、域郭、縣邑,頒宣斯經」(32)

  『文殊師利現寶藏經』:文殊師利教化薩遮尼犍子的弟子們,與大眾到祇園來見佛。薩遮尼 犍子來,「時萬二千人與尼犍子俱去,其餘者皆得神通,世尊悉下鬚髮為比丘也。……是萬二千 [P1266] 人,皆當於彌勒如來下鬚髮作沙門。……薩遮尼犍子當於彌勒如來作弟子,智慧最尊,譬如我第 一弟子舍利弗」(33)。文殊師利的教化,使外道或遲或早的都趣向出家。

  『持世經』:王子無量意、無量力,供養佛與比丘僧,然後「於佛法中俱共出家。……佛法 末後千歲之中,其二人以本因緣故,復得出家,學問廣博,其智如海」(34)。「寶光菩薩……盡其 形壽,常修梵行。……五百世中,常生人間,出家學道」(35)。無量意菩薩「始年十六,出家學道 」;值遇二十億佛,都「常識宿命,童真出家,修行梵行,常得念力」(36)。『持世經』付囑跋陀 羅[賢護]等五百菩薩,及彌勒菩薩,在佛滅後五百歲惡世中,護持宏通,而所說過去事緣,修學與 宏傳的,都是出家的菩薩。

  『梵志女首意經』:首意女「壽終之後,當轉女身;至八十四億劫,不歸惡趣。供養六萬諸 佛世尊,出家為道,志于沙門」(37)

  『心明經』:梵志靜住,「佛即納受以為沙門,鬚髮則除,法衣在身」(38)

  『魔逆經』:文殊依勝義自證說:「吾於諸法不行善哉,亦復不行非善哉」,而以「奉行禁 戒未曾缺漏」,「常處閑靜其心寂寞」,「修四賢聖[四聖種]止足知節」為善哉(39)。如不從魔教,得 二十事,能「逮得經典,至佛大道」。二十事中,有「世世所生常懷道心,當得出家而為沙門, 致閑不懅」(40),也是推重出家菩薩行的。 [P1267]

  『海龍王經』:問答菩薩四十九事中,「聞能奉行」,「具出家德」,「離居[出家]順戒」, 「棄於重擔」,「常處樹下」,「樂處閑居」,「而獨燕處」,「離諸諛諂」,「具出家慧」─ ─九事,都是出家菩薩行(41)。無盡福王從佛聽了寶事三昧,「出家為道而作沙門。諸子亦然,皆 作沙門。時國人見王棄國,六萬人悉為沙門」。無盡福王是海龍王菩薩的前生(42)

  『慧印三昧經』:慧上輪王從如來聞法,「悕望三昧」,所以「即便棄國,剃去鬚髮,因入 深山,受行正戒」。等到佛涅槃以後,「為一切人說(慧)印三昧」:這是阿彌陀佛的前生。「 爾時,(輪王的)千子,是(賢)劫得佛。今大眾會於我前者,時皆棄家,悉為比丘」。經說菩 薩於未來護法,而法門的傳授,是以出家菩薩為主的(43)

  『諸法無行經』:淨威儀法師比丘,是大乘行人;有威儀比丘,近於聲聞行者(44)。菩薩比丘 喜根,是重於實相無所得的;「比丘法師行菩薩道」的勝意,是重於禁戒、頭陀行、禪定的(45)。 這二則本生,是菩薩與聲聞,菩薩與菩薩間的不同,反應了佛教界的實際情形。大乘法的宏傳者 ,都是菩薩比丘法師。

  『華手經』:經中所說過去及當時的事緣極多。如聞力輪王從佛聞法,將一切都施佛及僧, 「既奉施已,出家為道」,無數人都跟著出家。聞力輪王,是東方轉法輪菩薩的前生(46)。無憂與 離憂──二位王子發心,論「真菩提心」,「於安王佛所出家修道」(47)。妙德太子厭離五欲,從 [P1268] 安王佛出家,無量數人,及健德王也發心出家,這是釋尊與堅意菩薩的本生(48)。堅眾居士從(佛 滅後的守法藏人)聲明法師求法。死後,值大肩佛,「於大肩佛法中出家」。其次,又值遇須彌 肩佛,「於佛法中出家」:堅眾居士是錠光佛的前生(49)。得念王子發心出家,克服魔王的誘惑破 壞,而「於德王明佛法中出家」。那時,父王也出家,就是釋尊的前生。魔王受得念王子的影響 ,也真誠出家而免了地獄的苦報(50)。選擇居士出家,修行梵行(51)。選擇童子出家,論「真出家」 法(52)。法行王子為父王說治國不清淨。王子出家,王及夫人等也於法中出家。法行王子是釋尊的 前生(53)。以上,都是出家的。經中雖也說:利意長者子從妙智法師比丘,聞法發大菩提心;樂法 王子求法;乞人選擇從佛發心;樂善長者從違須羅比丘法師聞法供養(54),都沒有出家,然利意、 選擇、樂善,都是從佛與菩薩比丘處聽法的。

  『佛昇忉利天為母說法經』:月氏天子,「生兜率天彌勒菩薩所。……彌勒菩薩成正覺時, ……捨家之地,離家為道,行作沙門,啟受經法,盡其形壽,常持正法。佛滅度後,而以此法將 濟群生」(55)

  『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』:寶住三昧所應修集的八十種寶心中,有「常出家寶心」,「聖種 少欲知足寶心」,「莊嚴一切頭陀功德寶心」,「獨處寶心」(56)。在戒波羅蜜中,說到「調伏出 家,是名為戒」;「堅欲修行,是名為戒」;「決定少欲及與知足,是名為戒」;「樂修頭陀, [P1269] 是名為戒」(57)。三十二菩薩器中,也有「出家是離縛礙之器」,「阿練若處是少事務無惱亂器」 (58)。這些,都表示了出家的重要。還有大樹緊那羅王的「本生」;尼泯陀羅轉輪王,供養寶聚如 來及菩薩僧,發無上真正道心。「捨於王位,……彼佛法中,剃除鬚髮,以信出家。……寶聚如 來初中及後所說諸法,悉能受持」。千子中,除了最小王子,其他的也都次第出家(59)

  『維摩詰所說經』:月蓋王子從藥師佛出家,修菩薩行,是釋尊的前生(60)

  『般舟三昧經』:過去時,「須達長者子聞是(般舟)三昧已,大歡喜,即悉諷受,得作沙 門」(61)。過去「閻浮提有比丘高明,名珍寶,是時為四部弟子──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 夷說是三昧。梵摩達太子……發意求佛道,時與千人俱,於是比丘所,剃頭作沙門。即於是比丘 所,從索學是三昧,……自守學,復教他人學」(62)。過去「有比丘名和輪,其佛般泥洹後,是比 丘持是三昧」(63)

  『阿闍世王經』:文殊與釋尊的本生:慧王比丘法師,引導小兒離垢王供佛、發心。後來, 小兒與「父母及五百人,悉發阿耨多羅三耶三菩心,悉於阿波羅耆陀陀佛所,皆作沙門」(64)

  上面所引的大乘經,或是龍樹論所曾引述的,或是西晉竺法護所曾譯出的,都是初期大乘的 聖典。在這近三十部經中,也有泛說菩薩於末世護持,而在佛與菩薩的本生中,所說的菩薩行中 ,出家菩薩是宏傳佛法的法師。當然,在初期大乘經中,也有推重在家菩薩,在家菩薩而宏傳教 [P1270] 法的,如:

  『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』:經上說:「在家菩薩是名正士,亦名大丈夫,亦名可 愛士夫,亦名最上士夫,亦名善相士夫,亦名士夫中僊,亦名吉祥士夫,亦名士夫中眾色蓮華, 亦名士夫中白蓮華,亦名士夫正知者,亦名人中龍,亦名人中師子,亦名調御者!菩薩雖復在家 ,而能成就種種功德,常樂利樂一切眾生」(65)。對位登不退轉的在家菩薩,特別給以種種的讚歎 ;唐譯『大般若經』第四、第五分,也有類似的讚歎(66)。這是「下品般若」,西元七世紀以下的 譯本,然在漢、吳、晉及鳩摩羅什譯本,「中品」與「上品般若」各譯本,雖有在家而得不退轉 的,卻缺少這一段讚歎,可見是後代增入的。

  『法鏡經』:從在家菩薩行,厭惡在家而說到出家菩薩行,末後說:「甚理家[郁伽長者]報阿難 曰:我不以為貪慕身樂,欲致眾生樂故,我以居家耳。又如來者自明,我彼以所受堅固(戒)而 居家。彼時眾祐[世尊]……阿難:於是賢劫中,以所成就人,多於去家開士者。……去家修道開士 者,千人之中不能有德乃爾,此理家者而有是德」(67)。郁伽長者在家而修出家戒,功德比出家菩 薩更大!這不是泛說一般在家菩薩,而是修出家戒(離淫欲)的在家菩薩。不出家而生活如出家 人一樣,這是值得讚歎的。現在家身,攝化眾生的方便,比出家菩薩要廣大得多。『中阿含經』 的『鞞婆陵耆經』說:陶師難提波羅,在家而過著出家的生活,得到佛的讚歎。強迫他的好友優 [P1271] 多羅童子去見佛、出家,優多羅就是釋尊的前生(68)。這可見在家而出家行的,是一向受到稱歎的 。在家而出家行的郁伽長者,值得稱歎,然就全經來說,還是推重出家菩薩的。

  『須賴經』:吳支謙初譯(69)。現存曹魏白延,前涼支施崙所譯的『須賴經』;唐菩提流志所 譯的,編入『大寶積經』「善順菩薩會第二十七」。須賴是舍衛國的貧人,人稱「貧須賴」,所 過的生活,與出家人一樣。他每日三次去見佛,「每詣佛時,無數百人常從與俱」。須賴嚴持五 戒,過著極貧苦的生活,不以為貧,反以波斯匿王為最貧乏者。佛為須賴授記,法會中出家的極 多,須賴也出家為沙門(70)。須賴是在家菩薩,引導大眾來見佛,在傳宏佛法上,仍處於從旁贊助 的地位,歸向於出家的佛教。

  他方菩薩、天菩薩、夜叉等鬼畜菩薩以外,以在家的「人菩薩」為主體的,也有不少的經典 。如『長者子制經』,『須摩提長者經』,『私呵昧經』,『菩薩生地經』:佛為在家弟子說法 ,聽法後發大心,佛為他們授記(71)。這是從佛修學,沒有宏傳佛法的跡象。如『梵志女首意經』 ,『幻士仁賢經』,『阿闍貰王女阿術達菩薩經』,『龍施女經』,『須摩提菩薩經』,末後都 從佛出家,也就是歸向出家的佛教(72)。『大淨法門經』,上金光首淫女與畏間長者子,因文殊的 教化而悟入,佛為他們授記(73),也沒有弘傳佛法的意義。有弘法意義的,如『順權方便經』的轉 女身菩薩,難問(來乞食的)須菩提,是一位方便善巧化導的大菩薩。佛說:「轉女(菩薩)從 [P1272]佛所,妙樂世界沒來生此,欲以開化一切眾生,順權方便現女人身」(74)。與『順權方便經』 相同的,是『維摩詰經』。「有國名妙喜,佛號無動[阿],是維摩詰於彼國沒而來生此」(75)。維摩 詰現長者身,方便化導,也責難聲聞十大弟子。『離垢施女經』:波斯匿王女離垢施,責難來乞 食的──聲聞八大弟子、八大菩薩,使他們默然無言。然後與大眾見佛,問菩薩行。原來離垢施 女的發心,比文殊師利還早得多(76)。『無垢賢女經』:女在母胎中叉手聽經,鳥獸蟲也都在胎中 聽經。女生下來,生在蓮華中,是「從東南方捭樓延法習佛所來」的;佛讚他「汝於胞胎,為眾 生作唱導」(77)。無垢賢女,離垢施女,轉女身菩薩,維摩詰長者,有以在家菩薩身,攝化眾生, 宏傳佛法的意義,但都是乘願再來的大菩薩。

  在家菩薩而有傳宏佛法意義的,如『般舟三昧經』,陀和(Bhadrapa^la,譯義為賢護)為 首的八大菩薩,宏持般舟三昧。般舟三昧──觀佛色身的念佛三昧,是佛為賢護說的。佛說:「 是陀和等(八人)於五百菩薩人中之師,常持中正法,合會隨順教,莫不歡喜」(78)。「陀和 ……和輪調菩薩共白佛言:佛般泥洹去,卻後亂世時,是經卷者,我輩自共護持,使佛道久在。 其有未聞者,我輩當共為說教授。是深經世間少有信者,我曹悉受之」(79)。賢護等八大菩薩,受 持、傳宏般舟三昧,有明確的文證。『般舟三昧經』以外,說到八大菩薩的,還有『賢劫三昧經 』,『阿闍貰王女阿術達菩薩經』,『八吉祥神咒經』(80)。『八吉祥神咒經』說:「若有急疾, [P1273] 皆當呼我八人名字,即得解脫。壽命欲終時,我八人便當飛往迎逆之」(81),八大菩薩在傳說中, 已成為法身大士了。在大乘佛法的開展中,賢護等八大菩薩成為「賢護之等十六正士」(82),如『 持心梵天所問經』,『菩薩瓔珞經』,『華手經』,『寶雨經』,『觀察諸法行經』,『大方廣 如來秘密藏經』,『大寶積經』的『無量壽如來會』,『淨信童女會』,『賢護長者會』。從八 菩薩而為十六菩薩,暗示了經典集出的先後,在家菩薩的日漸增多。賢護等八大菩薩,依『般舟 三昧經』,都是中印度六大城人(83)。大乘經中傳說極盛,每說賢護菩薩等護持佛法;原始的八人 說,應有多少事實成分的(不一定是八位,八與十六,都是佛教的成數)!

  『般若經』與『華嚴經』的求法故事,都有在家菩薩持法宏法的形跡。『般若經』中,薩陀 波崙Sada^prarudita是現在大雷音佛所的他方菩薩。從前,薩陀波崙以在家身,勤求佛法。 那時,為薩陀波崙說法的,是曇無竭【法涌】菩薩。曇無竭Dharmodgata是眾香城Gandhavati^ 的城主,在高臺上,供養「黃金牒書」的般若波羅蜜;又為大眾說般若波羅蜜(84)。「下品般若」 說書寫經卷與供養經卷的功德;曇無竭菩薩的「黃金牒書」,作種種供養,可見書寫經卷與供養 的風氣,非常的隆盛!這雖然傳說是過去事,但應該反應了「中品般若」末期,「般若法門」在 北方(眾香城就是犍陀羅)宏傳,有在家菩薩法師的那個事實。『華嚴經』的『入法界品』,敘 述善財Sudhana童子向南方求法的歷程。首先參訪三位比丘,代表了三寶,以下多數是在 [P1274] 家的善知識。『入法界品』受到菩薩「本生」的影響,是菩薩本生的大乘化。傳說的釋尊「本生 」,在修菩薩道時,多數是在家身。還有,大菩薩的方便善巧,在人間,是以不同身分、不同職 業,遍一切階層而從事佛法的化導。『入法界品』的善知識,都是法身大士的方便教化,充滿了 理想的成分。多數是在家菩薩的化導,不可能符合實際。不過這一理想,會多少反應現實的佛教 ,至少,在家菩薩(並不一切都是在家的)的宏傳佛法,在南印度是曾經存在的。『般若』與『 華嚴』的兩大求法傳說,約集成於西元一五0年前後。

  上來詳細的檢討了初期大乘經,可以肯定的說:初期大乘的傳宏者,多數是比丘,也有少數 的在家人。現在要進一步論究的,是通於在家、出家的「法師」。『道行般若波羅蜜經』卷四(大 正八•四四三下)說:

   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為法師者,月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說法時,得功德不可復計」!

  說法的「法師」,是善男子、善女人。『放光般若經』與此文相當的,也說:「善男子、善 女人為法師者,若月十四日、十五日說般若波羅蜜時,……所得功德不可復計」(85)。『法華經』 「法師品」也說: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於法華經乃至一句,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、書寫、種種 供養」(86)。善男子、善女人,一般解說為在家的善信,所以宏傳大乘的「法師」,或以為在家人 多;或以為大乘出於在家人。然「原始般若」,出於阿蘭若行的「諸法無受三昧」(87)。『阿[P1275] 國經』,阿菩薩立願,「世世作沙門」;提到了說法的「法師比丘」(88)。『阿彌陀經』,最上 第一輩的往生者,是「沙門」(89)。支讖譯的『阿闍世王經』,說到「明經比丘」;異譯『文殊支 利普超三昧經』,作「有一比丘而為法師」(90),從初期大乘而譯出較早的來看,說傳宏者以在家 為多,或出於在家人,是難以想像的。「法師」是漢譯,原語為dharma-bha^n!akabha^n!aka, 律典中譯為「唄」、「唄」,是比丘的一類。上面曾說到;「唄」是與音聲有關的,傳到中 國來,分化為讀誦經典的「轉讀」,歌讚三寶的「梵唄」,宣說佛法的「唱導」。讀誦,歌頌, (唱導)說法,都是「唄」。南傳『彌蘭王問經』,佛法中有種種不同的比丘,如「說法師, ……本生誦者,長部誦者,中部誦者,相應部誦者,增支部誦者,小部誦者」(91)。「誦者」,就 是bha^n!aka(唄)。「唄」也可以說法,如『四分律』容許「歌詠聲說法」(92)。但「唄」 的說法,與純正的「說法師」dharmakathika不同,如中國講經的「法師」,與連唱帶說的 「俗講」不同。在部派佛教的比丘中,有「唄」一類,讀誦、歌頌或說法(有不許以歌詠音說 法的)。唄比丘,在大乘法中就是「法師」──法的唄者,「法師」是從「唄比丘」演化 而來的。『般若經』說「善男子、善女人為法師者」,這是『般若經』的通俗化。「原始般若」 是智證的「諸法無受三昧」,一般人是難以信受持行的。如「下品般若」「初品」,主要是「原 始般若」。「釋提桓因品第二」,勸大眾發菩提心,修學般若。但一般聽眾,覺得「須菩提所說 [P1276] 所論,難可得解」;「須菩提欲令此義易解,而轉深妙」(93)。於是「塔品第三」到「佐助品第六 」,提出了淺易可學的方便:一方面,說般若的現世功德,後世功德,以誘導激發聽眾的信仰與 追求。一方面,以聽聞、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、書寫、供養、(將經卷)施(與)他,正憶念、 如說行,為修學般若的方便,也就是聞、思[憶念]、修的方便。當時,經典的書寫流行,所以有的 寫經,供養經典,將經典布施他人;而聽聞、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、正憶念、如說行,是『阿含 經』以來固有的方便。正憶念,如說行,是初學者所不容易修學的,所以「般若法門」的通俗化 導,聽聞而外,重視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(為他說)、書寫、供養了。受「般若法門」影響的『 法華經』,也說受持、讀、誦等,被稱為「五種(或說「六種」)法師」。所以「般若法門」的 持宏,有淺深二層:淺的重於聞──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、書寫、供養、施他,主要是一般善男 子、善女人。深的重於思、修──思惟、習、相應、安住、入,經中多稱之為菩薩。善男子、善 女人,是一般人而引使趣向菩薩道的。「般若法門」的攝化,以善妙的音聲來讀誦,讓大眾聽( 中國稱為「轉讀」);或以妙音說法(中國稱為「唱導」);或書寫經卷供養。讚誦、說法、書 寫者,稱為「法師」──法的唄者。「唄」本是比丘的一類,所以「法師」而通於在家、出 家,應該是從比丘「法師」而演化到在家的。「般若法門」初傳,除少數的深忍悟入外,在固有 的部派教團中,即使相當同情,也不容易立刻改變,所以大乘初興,菩薩比丘是少數,在僧團中 [P1277] 沒有力量,每每受到擯斥,這是大乘經所明白說到的。般若太深,而固有教團中又不容易開展, 所以般若行者,在六齋日,展開通俗的一般教化,攝化善男子、善女人。對於讀、誦、解說── 攝化一般信眾的「法師」,由於菩薩比丘還少,信心懇篤,理解明徹而善於音聲的善男子、善女 人,就出來協助而成為「法師」(94)。在家眾中,也可能有傑出優越的「法師」。信受「般若法門 」的善男子、善女人多了,影響固有教團,等到「菩薩比丘」,「菩薩比丘法師」多起來;善男 子、善女人,終於又成為大乘佛教的信眾(如婆汰私婆迷、勝軍論師那樣的在家菩薩,到底是絕 少數)。

  以善男子、善女人為「法師」的「般若法門」,是一般的攝化,不能說「般若法門」是重於 在家的。經說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、書寫、供養時,說善男子、善女人,而深一層說到阿鞞跋致 [不退轉]菩薩,明顯的有出家菩薩。經說阿鞞跋致相,多數可通於在家、出家,但說到「在家(不退 )菩薩」,對淫欲有深切的厭患情緒(95);這是傾向出家的,與『法鏡經』、『淨行品』一樣。惡 魔說菩薩「有頭陀功德」(96)。惡魔「見菩薩有遠離行」,讚歎他,於「是菩薩從遠離所,來至聚 落,見餘比丘求佛道者,心性和柔,便生輕慢」(97):這是求菩薩道的,有阿蘭若住與(近)聚落 住比丘的明證。在論阿毘跋致菩薩時,簡別了不退的在家菩薩,是厭患情欲的(與郁伽長者相同 ),並明確說到了阿蘭若住與聚落住的菩薩比丘,表示了精勤修持的菩薩,是以出家為重的。以 [P1278] 受持、讀、誦、解說、書寫,為攝化善男子、善女人的方便,「般若法門」所倡導的,為多數大 乘法門所採用。如『阿佛國經』,重於出家的菩薩。末後說:「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諷誦阿 佛德號法經,聞已即持諷誦,願生阿佛剎」;並說到處去求訪,書寫。「其有受是德號法經 ,當持諷誦,復出家學道離罪」(98)。從在家受持諷誦,到出家修道,是修學的過程。又『阿闍世 王經』說:「若男子、女人,……其有諷誦、讀阿闍世品者、若恭(敬)、若(承)事、若諷誦 、為一切(人)說」(99)。『伅真陀羅所問如來三昧經』說:「不如男子、女人,奉行菩薩事,而 晝夜各三諷誦、讀,若為人說是法中事,其德出彼上」(100)。『維摩詰經』說:「是賢者子、賢者 女,受此不思議門所說法要,奉持、說者,福多於彼」。「若賢者子(賢者女)心入是輩經者, 當令手得,恣所念取,若念受持如是輩經,傳示同學,廣說分明」(101)。『首楞嚴三昧經』說:「 若求佛道善男子、善女人,……聞是首楞嚴三昧,即能信受,心不退沒,不驚不畏,福勝於彼。 ……何況聞已受持、讀、誦,如說修行,為人解說」(102)!早期傳譯的幾部經,對於發心、聽聞、 受持、讀、誦等,都說到了善男子、善女人。這一通俗的攝化信眾方式,似乎一直流傳下來。現 代中國佛教的「誦經」──為信眾誦,教信眾自己誦,也還是這一方法的演化而來呢!

  
註【121-001】『相應部』「質多相應」(南傳一五•四二七──四六二)。
註【121-002】『高僧法顯傳』(大正五一•八六二中)。 [P1279]
註【121-003】『出三藏記集』卷一五(大正五五•一一三下)。
註【121-004】『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』卷二(大正五0•二三二上)。又卷四(大正五0•二四四上)。
註【121-005】『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』卷上(大正一二•三00下)。又卷下(大正一二•三0九下──三 一一上)。
註【121-006】『阿佛國經』卷上(大正一一•七五一下──七五二中)。
註【121-007】『阿佛國經』卷下(大正一一•七五八上──中)。『大寶積經』卷二0『不動如來會』(大正一一•一 0七中)。
註【121-008】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一(大正八•五三八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09】『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』卷六(大正八•二五七上)。
註【121-010】『大方廣佛華嚴經』卷一四(大正一0•七0上──七二上)。
註【121-011】『大方廣佛華嚴經』卷三六(大正一0•一九0中、一九二中)。
註【121-012】『大方廣佛華嚴經』卷三四(大正一0•一八三下)。又卷三五(大正一0•一八六下)。
註【121-013】『大方廣佛華嚴經』卷三五(大正一0•一八八下──一八九上)。
註【121-014】『大方廣佛華嚴經』卷三四(大正一0•一八四下)。
註【121-015】『大寶積經』卷一三『密跡金剛力士會』(大正一一•七一下──七三上)。
註【121-016】『大寶積經』卷一四『密跡金剛力士會』(大正一一•七九中──下)。 [P1280]
註【121-017】『文殊師利佛土嚴淨經』卷上(大正一一•八九三中──下)。『大寶積經』卷五九『文殊師利授記會』 (大正一一•三四一中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18】『大寶積經』卷七七『富樓那會』(大正一一•四三四下)。又卷七八(大正一一•四四五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19】『大寶積經』卷七七『富樓那會』(大正一一•四三七下──四三九中)。
註【121-020】『大寶積經』卷七八『富樓那會』(大正一一•四四五下──四四八上)。
註【121-021】『法鏡經』(大正一二•一七中)。『郁迦羅越問菩薩行經』(大正一二•二五上──中)。『大寶積經』 卷八二『郁伽長者會』(大正一一•四七四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22】『法鏡經』(大正一二•二二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23】『幻士仁賢經』(大正一二•三七上)。
註【121-034】『須賴經』(大正一二•五六下)。異譯『須賴經』(大正一二•六三中)。
註【121-025】『須摩提菩薩經』(大正一二•七八上)。
註【121-026】『阿闍貰王女阿術達菩薩經』(大正一二•八九中)。
註【121-027】『遺曰摩尼寶經』(大正一二•一九四上)。
註【121-028】『賢劫三昧經』卷一(大正一四•七中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29】『賢劫三昧經』卷八(大正一四•六三下──六四上)。
註【121-030】『賢劫三昧經』卷一(大正一四•七中、一0中)。 [P1281]
註【121-031】『大寶積經』卷一一八『寶髻菩薩會』(大正一一•六七0中──六七一上)。
註【121-032】『寶網經』(大正一四•八二中)。
註【121-033】『文殊師利現寶藏經』卷下(大正一四•四六四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34】『持世經』卷二(大正一四•六五一下)。
註【121-035】『持世經』卷四(大正一四•六六三下)。
註【121-036】『持世經』卷四(大正一四•六六四下)。
註【121-037】『梵志女首意經』(大正一四•九四0中)。
註【121-038】『心明經』(大正一四•九四二下──九四三上)。
註【121-039】『魔逆經』(大正一五•一一三下──一一四上)。
註【121-040】『魔逆經』(大正一五•一一六中)。
註【121-041】『海龍王經』卷一(大正一五•一三二下)。
註【121-042】『海龍王經』卷二(大正一五•一四0下──一四一上)。
註【121-043】『慧印三昧經』(大正一五•四六三下──四六四中)。『大乘智印經』卷三(大正一五•四八一上──四八二 上)。『如來智印經』(大正一五•四七一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44】『諸法無行經』卷上(大正一五•七五二下──七五三上)。
註【121-045】『諸法無行經』卷下(大正一五•七五九上──中)。 [P1282]
註【121-046】『華手經』卷二(大正一六•一三五中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47】『華手經』卷三(大正一六•一四0中──一四一上)。
註【121-048】『華手經』卷六(大正一六•一七0上──一七一中)。
註【121-049】『華手經』卷六(大正一六•一七四上──一七五上)。
註【121-050】『華手經』卷七(大正一六•一七六中──一八0中)。
註【121-051】『華手經』卷八(大正一六•一八七中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52】『華手經』卷九(大正一六•一九四下──一九六上)。
註【121-053】『華手經』卷九(大正一六•一九七上──一九八中)。
註【121-054】『華手經』卷七(大正一六•一八一下、一八三上──中、一八四下──一八六中)。又卷九(大正一六•一九九 上──二00上)。
註【121-055】『佛昇忉利天為母說法經』卷中(大正一七•七九四下)。
註【121-056】『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』卷二(大正一五•三七三上)。
註【121-057】『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』卷二(大正一五•三七六中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58】『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』卷四(大正一五•三八五下)。
註【121-059】『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』卷三(大正一五•三八三中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60】『維摩詰所說經』卷下(大正一四•五五六下──五五七上)。 [P1283]
註【121-061】『般舟三昧經』卷中(大正一三•九一三下)。
註【121-062】『般舟三昧經』卷下(大正一三•九一八上)。
註【121-063】『般舟三昧經』卷下(大正一三•九一八下)。
註【121-064】『阿闍世王經』卷上(大正一五•三九四上──中)。
註【121-065】『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』卷一六(大正八•六四二下)。
註【121-066】『大般若波羅蜜多經』(四分)卷五四九(大正七•八二七下)。又(五分)卷五六二(大正七•九0二上 )。
註【121-067】『法鏡經』(大正一二•二二中)。『郁迦羅越問菩薩行經』(大正一二•三0中──下)。『大寶積經』 卷八二『郁伽長者會』(大正一一•四七九下──四八0上)。
註【121-068】『中阿含經』卷一二『鞞婆陵耆經』(大正一•四九九中──五00上)。
註【121-069】『出三藏記集』卷二(大正五五•六下)。
註【121-070】『須賴經』(大正一二•五二中──五六下)。『大寶積經』卷九五『善順菩薩會』,缺須賴出家一段, 與古譯本不合。
註【121-071】『長者子制經』(大正一四•八00下──八0一下)。『須摩提長者經』(大正一四•八0五中──八0八上 )。『私呵昧經』(大正一四•八0九下以下)。『菩薩生地經』(大正一四•八一四上──下)。
註【121-072】『梵志女首意經』(大正一四•九三九中以下)。『幻士仁賢經』(大正一二•三一上以下)。『阿闍貰王女 [P1284] 阿術達菩薩經』(大正一二•八三下──八九中)。『龍施女經』(大正一四•九0九下──九一0上)。『須 摩提菩薩經』(大正一二•七六中──七八下)。
註【121-073】『大淨法門經』(大正一七•八一七上以下)。
註【121-074】『順權方便經』卷下(大正一四•九三0上)。
註【121-075】『維摩詰所說經』卷下(大正一四•五五五中)。
註【121-076】『離垢施女經』(大正一二•八九中以下)。
註【121-077】『無垢賢女經』(大正一四•九一三中──九一四中)。
註【121-078】『般舟三昧經』卷中(大正一三•九一二中)。
註【121-079】『般舟三昧經』卷下(大正一三•九一一上)。『大方等大集經賢護分』卷三(大正一三•八八四中──下) 。
註【121-080】『賢劫三昧經』卷一(大正一四•一中)。『阿闍貰王女阿術達菩薩經』(大正一二•八四上)。『八吉祥 神咒經』(大正一四•七三上)。
註【121-081】『八吉祥神咒經』(大正一四•七三上)。
註【121-082】『持心梵天所問經』卷一(大正一五•一上)。
註【121-083】『般舟三昧經』卷上(大正一三•九0三上)。
註【121-084】『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二七(大正八•四一六上──四二一中)。 [P1285]
註【121-085】『放光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九(大正八•六七中)。
註【121-086】『妙法蓮華經』中,類似的文句很多,引文出卷四(大正九•三0下)。
註【121-087】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一(大正八•五三七下──五三八中)。
註【121-088】『阿佛國經』卷上(大正一一•七五二中)。又卷下(大正一一•七六一中)。
註【121-089】『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』卷下(大正一二•三0九下)。
註【121-090】『阿闍世王經』卷上(大正一五•三九四上)。『文殊支利普超三昧經』卷上(大正一五•四一二中)。
註【121-091】『彌蘭王問經』(南傳五九下•二0三)。
註【121-092】『四分律』卷三五(大正二二•八一七上)。
註【121-093】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一(大正八•五四0中、下)。
註【121-094】以音聲為佛事的「轉讀」(也可以自己轉讀)、「唱導」,在中國晉、宋間,也是在六齋日進行的。如 『高僧傳』卷一三說:「若乃八關長夕,中宵之後,四眾低昂,睡蛇交至。(智)宗則昇座一轉,梵響 干雲」。「慧遠道業貞華,風才秀發!每至齋集,輒自昇高座,躬為(唱)導(之)首」(大正五0•四 一四上、四一七下)。
註【121-095】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六(大正八•五六五上)。『道行般若波羅蜜經』卷六(大正八•四五五中)。
註【121-096】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七(大正八•五七0中)。
註【121-097】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七(大正八•五七0下──五七一上)。 [P1286]
註【121-098】『阿佛國經』卷下(大正一一•七六三上──七六三下)。
註【121-099】『阿闍世王經』卷下(大正一五•四0五中)。『文殊支利普超三昧經』卷下(大正一五•四二七上)。
註【121-100】『伅真陀羅所問如來三昧經』卷下(大正一五•三六六中)。『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』卷四(大正一五•三 八七下──三八八上)。
註【121-101】『維摩詰經』卷下(大正一四•五三五下、五三六下)。『維摩詰所說經』卷下(大正一四•五五六上、五五 七中)。
註【121-102】『首楞嚴三昧經』卷下(大正一五•六四五中)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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