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

妙雲集中編之六『太虛大師年譜』 [回總目次][讀取下頁] [讀取前頁]


民國十五年,一九二六(乙丑──丙寅),大師三十八歲。 一月二十一日,大師在上海,參加居士林之釋迦成道紀念會(海七、二「時事 」)。

  武漢佛教同人,推大智來蘇專迓,大師偕與抵漢口,講經授皈依而回。過武 院,為學生講「能知地位差別上之所知諸法」,善長記(自傳二十;佛教會 「上太虛法師書」)。 二月七日(「二十五」),大師應蘇州自造寺(佛學會)寺主本醒約,往寺略 作開示,象賢記(海七、二「時事」;海七、三「圖像」)。

  大師至浙西硤ㄨ,修彌勒七過舊年。十三日,丙寅元旦,大師撰「居家士女 學佛之程序」。比來之學佛者: 『或盲從他人以附和,自無心中之所主,或好奇趨時以標榜,惟任妄情之 所馳;或徒託佛以逃世;或更藉佛以沽譽』。 [P216]

  大師乃為明確指出: 『居士學佛,則期以普及乎全人類,風俗因以淳良,社會由之清寧者也。 由遵行人倫道德,養成人格而漸修十善菩薩行』。

  按:自傳以此為在上海,然「居士學佛之程序」末署:『丙寅元旦草於浙 西彌勒閣』,其非上海可知。會覺曾偶與編者談及:「大師行蹤,間有人 所未知。舊曆十四年底,住某處過年。新年函廬山──會覺在山編潮音, 郵戮蓋「硤ㄨ」字樣」。竊疑此或海寧縣之硤石鎮。今雖難確指,然決非 上海。彌勒閣不必為寺名、殿名,蓋從修彌勒七得名。 二十七日(「元宵後二日」),覆體參書,為論彥明「轉識論之研究」(書 )。 是年春,大師應劉仁宣等請,約熊希齡、章太炎、王一亭等,發起全亞佛化教 育社(後改名中華佛化教育社),作佛化運動。社址設虹口,由劉仁宣編心 燈旬刊。大師則寓雪竇分院,或育王分院(息廬),就近指導(自傳二十; [P217] 海七、二「時事」;海七、三「時事」)。 三月二十二日(「二月初十」),大師講「身心之病及醫藥」於蘇州之江蘇醫 科大學,嘿庵、象賢從行(海七、八「採錄」)。

  二十八日,居士林組「法相唯識研究會」,請大師開講「法相唯識學概論」 。每星期日講,僅三次而止(海七、三「時事」)。「楞伽大旨」,「唯識 之淨土」,「中國信願行淨土與日本教行信證真宗」,並去冬今春,先後於 居士林講。

  是月,白喇嘛於杭州,啟建金光明法會。五月(「四月初一日」)再建法會 於南京毘盧寺(海七、三「通訊」)。 四月二十一日(「三月初十」),大師應杭州佛學會吳璧華等請,講仁王護國 經護國品三日,設座功德林。王九齡來會參聽。大師一別西湖,倏忽五年, 訪靈隱、昭慶、彌陀諸寺(自傳十九;海七「時事」)。

  按:自傳以此為去年北京歸來,將去天童寺事,誤。 [P218]

  二十三日,大師在省教育會講演(海七、四「時事」)。

  時政局日緊,班禪於四月五日,通電全國,願有助於和平。大師亦漸注意時 政,聯合杭州學佛同人,向各軍政長官呼籲和平(佛誕日發)(電)。大師 且致書孫馨遠(傳芳),為論政有王道、霸道、戰國之道,冀其「能從事於 王霸之道」。論及提倡佛法,則告以『非今人所提倡之禳災祈福、拜像諷經 之佛化』,蓋指杭州、南京金光明法會而言(致孫總司令書)。六月中,復 致書雲南唐繼堯,勉以『睦郼以止外紛,專志以隆內治』(致雲南唐省長書 )。 五月十九日,佛誕。大師時在漢口佛教會,講佛說無量壽經。善長、梵燈合記 ,成「佛說無量壽經要義」。大師過武院數日,為學生講「佛法大系」。時 多傑在漢口傳密法(自傳十九;海七、六「時事」)。

  大師回滬時,上廬山,收拾書物,將海潮音移滬佛化教育社,委陳秉良編輯 (五期起由唐大定編);在山一餐而去(自傳十七;二十;南北東西的海潮 [P219] 音;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;會覺為編者說)。

  按:自傳二次言及去年臘底上廬山。但會覺謂在此年初夏;彼編潮音至四 卷而止。自傳謂上山,「將海潮音遷上海編發」,是知大師誤憶。

  是夏,黃懺華初謁大師於上海之某寺分院。晤對音儀,一翻過去之誤會,誓志 追隨(佛教各宗大意序;黃懺華「追仰太虛大師」)。

  「評寶明君中國佛教之現勢」,亦此時作;勸其「勿分新舊而以派別拘」。 中有云: 『晚唐來禪講律淨──中華佛法,實以禪宗為骨子。禪衰而趨乎淨,雖若 有江河日下之概,但中華之佛教,如能復興也,必不在於真言密咒或法相 唯識,而仍在乎禪』。

  大師新近覺悟:「中華佛化之特質在禪」,蓋即此意。去夏天童講楞伽;冬 於蘇州講楞伽;今春於居士林又有「楞伽大旨」之說;應與「特質在禪」之 心境有關。惟禪之宗重,有賴以身作則;惜大師悲心所轉,未之能從事也! [P220] 六月五日,蔣中正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,出師北伐。

  二十一日(「十二日」)圓與甯達蘊、張宗載等十九人,自閩抵新加坡( 海七、六「時事」)。 七月,大師再至杭州,應佛學會請,講華嚴經普賢行願品,是月六日圓滿(海 七、八「時事」)。

  大師在杭,作「建設人間淨土論」(致蘇慧純蔣慧雄書)。緣起於山東臧貫 禪之一再函請。大師所論「人間淨土之建設」,為世界佛徒聯合國際之組織 ,與建設一佛化特區以資觀感。惟中國佛徒毫無組織,憑何與世界佛徒相聯 合?佛教未為社會中堅分子所重,佛化特區必難得政府容認。然則人間淨土 ,從何著手建設!

  是月,大師應汪大燮、熊希齡、莊蘊寬、胡瑞霖、蔣尊褘、梁密、張相文等 發起之北京講經會電邀進京(海七、八「時事」)。過南京時,往訪蔣作莊、 唐大圓於東南大學。遇王隆中,邀以偕訪孫馨遠,傾談頗洽(自傳二十)。 [P221]

  大師主持之中華佛化教育社,以是得其贊助(覺乎否乎可以覺矣)。

  大師偕唐大圓入京,寓安福胡同王驤陸所辦佛教閱經社。二十八日(「六月 十九」),在中央公園社稷壇,開講四十二章經;八月八日(「七月初一」 )圓滿(海七、六「法會啟事」;海七、八「時事」)。是會聽眾簽名者二 千餘人,可謂極盛(胡瑞霖「重印四十二章經講錄序」)。周少如、王尚菩 、黃通園、駱馨吾筆記,羅庸(膺中)整編為四十二章經講錄。法會圓滿日 ,(英)克蘭柔夫婦,梵文學者岡和泰,(日)國本睦雅,貢卻仲尼,均來 會。分贈摺扇為紀念;扇係法會特製,由曹謙繪大師肖影,汪伯棠繪洛陽白 馬寺塔影,莊思緘書四十二章經歷史,湯定之繪社稷壇圖(海七、八「時事 」「特載」)。

  按:如此盛大法會,自傳竟忘其事!

  三十一日(「二十二日」),大師應彌勒院臺源請,蒞院為學生略示「唯識 之名義」(海七、八「時事」)。 [P222]

  京中教育界,就佛教閱經社,組佛學研究會。八月一日(「二十三日」), 請大師講「佛學概論」。聽者張怡蓀、羅庸、羅培常等,均為各大學師生。 羅庸筆記成書(海七、八「時事」;自傳二十)。論以「因緣所生法」為五 乘共學;「三法印」為出世三乘共學;「一實相印」為大乘不共學。條理佛 法之義理為三階,為大師晚年定論。

  發表「論華日當聯布佛教於歐美」,主以日本退還庚款為之(文)。

  時大師將有南洋之遊,因為宣傳歐美之籌備。十五日,大師與胡子笏等,議 設世界佛教聯合會北京辦事處於萬壽寺;擬籌資先辦寰球佛教圖書館(寰遊 記一;海七、九「時事」)。

  按:寰遊記作「世界佛學院圖書館」,乃其後改名。 八月十九日(「七月十二」),大師回滬。次日,乘伏見丸南行去星洲(海七 、十「紀事」)。初以去春,廈門佛化新青年會會員蔣慧雄(劍一)、蘇慧 純(鶴松)、黃慧玄(謙六)等皈依大師。夏季南遊星島,從事商業。約轉 [P223] 道等籌組星洲講經會,迎大師說法,規模甚大,希望甚遠(自傳二十;海六 、七「通訊」)。

  按:自傳作「六月底」回抵淞滬,誤。海刊七卷十期「紀事」,「二十七 日由滬南下」,七字疑衍,或一之誤。 九月二日,大師抵星洲。歡迎至福州會館,與華僑信眾相見,大師為「祝南洋 佛教之聯合」(海七、十「紀事」)。

  五日(「二十九日」),大師出席假座中華總商會之歡迎大會,講「略祛世 人對於佛法之誤會」(海七、十「紀事」)。

  六日,大師應許公遂領事之歡讌。席間,議及南洋佛教聯合會之籌設(海七 、十「紀事」)。

  十日起,大師於新落成之維多利亞紀念堂,開講「覺世救人之佛法」,三日 而畢(自傳二十;海七、十「紀事」)。

  二十二日起,大師間續於江夏堂,開講「佛乘宗要論」大意,「維摩詰經」 [P224] 大綱,心經(海七、十「紀事」)。是月底,大師以不慣熱帶生活致病(自 傅二十;略史;寰遊記一)。在星洲攝臥病影,戲記以詩: 『雙林橫臥日當空,百萬人天罔測中。死活一時俱示現,一場遊戲亦神通 』。

  大師在星洲,遊宴演講,不一而足。陳嘉庚導大師參觀其橡樹園、工廠、商 店。胡文虎函詢有關佛法與商業(四事),面晤款談,憩息其涼屋數日。蔣 劍雄、蘇慧純等,陪遊柔佛(自傳二十)。

  大師受盛大歡迎於星島,圓適在星島某地而未曾晤面。大師門下信眾,間 不滿圓之言論,啟大師與圓晚年隔礙之始。事以有記者往訪圓,以太 虛法師學德何如為詢;圓意存輕抑,告以「太虛乃其學人」。消息既播, 致引起少數人不滿。自此以前,佛化新青年會通電,列圓之名(海五、八 「紀事」);江浙同學致書諸山長老,圓覆函,願以追隨(海五、七「通 訊」);十四年夏,天童推圓為住持(後未就),武院學生致函稱賀(海 [P225] 六「通訊」);是冬出席東亞佛教大會,大師函約圓同行(海六、十二「 通訊」)。大師與圓,雖風格志業不盡同,然以昔年盟好,大師及其學人 ,未嘗不樂於引為同調。自後日趨疏隙,惜哉!

  按:圓信眾,傳有大師曾為圓法子之說。編者特訪奘老於天童(三十 七年十一月一日(「十月一日」),時圓適自滬至天童)。奘老謂:事 出有因。非光緒三十四年,即宣統元年。圓大病數月,奘老親為護侍。 圓之病甚奇,發則神情頓異,纏綿欲絕。時人視為鬼擾,圓亦自分必 死。間常哭語奘老:「從七塔寺慈運老和尚得法,未曾傳出,設一旦逝去 ,法脈自我而斬,何以對祖師!且(寧波)老會館數載經營,一旦付諸非 人,亦屬唐喪全功。望太虛能接其法派,願以老會館相交」。奘老以語大 師,大師不可。奘老以為:彼此友情素篤,應通權允之,稍慰其臨死苦迫 之情。如病愈,圓自當知其亂命(分屬盟兄弟,如何倒作師資)而一笑 了之。是事,奘老一手包辦;圓於病中,曾書法卷、字據與之。字據有 [P226] 「生西之後,老會館交與太虛,他人不得爭奪」之語。其後病竟愈。當年 或隔一年,奘老將法卷與字據交還。奘老又謂:圓長於太虛十一歲,無 論佛法與詩文,大師出家之初,俱對之大有助益;且常有經濟援助云。奘 老率真,對圓友情,更非泛泛。其言如此,應可信也! 十月八日,大師出席江夏堂之歡送大會。大師原擬遊歷宣化,遠去歐美;以不 慣熱帶生活,乃決意回國(白傳二十;略史;寰遊記一;海七、十「事紀」 )。

  十日,國民革命軍克武昌。佛學院及漢口佛教會,均陷於停頓。善因離佛學 院返湘;學院由大敬守屋(佛學院院董會略史;自傳十一)。

  十一日,大師乘德加大輪船啟程回國。與前廈門大學校長黃琬(孟珪)同舟 ,傾談頗不寂寞(自傳二十;海七、十一「事紀」)。 十五日,重九,舟過香港。大師偕黃琬登太平山頂。次日,曾星瑚等陪遊青 山寺。值寺中開戒,寺主顯奇率眾歡迎,請為開示(自傳二十;記歸舟過香 [P227] 港之所感;從香港的感想說到香港的佛教)。

  十八(九?)日晚,輪過廈門,會泉、轉逢、常惺、王拯邦等來迎,強大師 小留。曲從眾意,上岸宿日光岩(自傳二十;海七、十一「事紀」)。

  二十日,過廈門,經市場向南普陀寺,沿途受盛大之歡迎。洪鴻儒、余超、 繆子才、神田慧雲等,預歡迎之行列。至寺,赴閩南佛學院之歡迎會(自傳 二十;海七、十一「事紀」)。

  二十一日,南普陀寺,柬約紳商學僧界領袖,舉行隆重之歡讌。與大師同席 者,林文慶、周樹人(魯迅)、孫貴定、張頤(真如)、沈士遠、莊澤宣、 顧頡剛、陳定謨、羅培常、繆子才等(自傳二十;人物誌憶十)。魯迅對大 師之印象,為『和易近人,思想通泰』(孫伏園「魯迅先生眼中之太虛法師 」)。陳定謨由是發心學佛。

  按:誌憶以此為十八年歐美歸來事,誤。

  二十二日,大師偕常惺、蕙庭等,赴廈門大學參觀,應約為講「緣起性空之 [P228] 宇宙觀」,常惺記(自傳二十)。

  二十三日,各界假教育會,歡迎大師說法,大師為講「大乘佛法的真義」, 為現實與精進(海七、十一「事紀」)。

  二十五日,觀音誕。大師往遊白鹿洞、虎溪岩等(海七、十一「事紀」)。 時有「南普陀題石」一律: 『南海普陀崇佛剎,虎溪白鹿擬匡廬。千岩百洞奇難狀,隕石飛星古所都 。水鳥皆談不生法,雲林巧繪太平圖。山獅十八驚呼起,一吼當令萬象蘇 』!

  大師抵滬之翌日,送別日本之中華佛教視察團於輪中(自傳二十;法舫譯「 日本佛教徒之現代中華佛教觀」)。由佛化教育社,約集上海新聞界戈公振 等,大師發表南洋遊化之談話(自傳二十)。 十一月十四日,大師應尚賢堂李佳白約,講「佛法應如何普及今世」,李氏譯 之以載字林報。其中論及天神創造說等之謬妄,引起西人之難問,大師復為 [P229] 文答之(自傳二十;愛之崇拜;海七、十二「言論」)。韓人玉觀彬,因聽 講而發心皈信,大師名以「慧觀」 (自傳二十;海七、十二「時事」)。 某星期日,大師於尚賢堂講「愛之崇拜」。李佳白以中國當時之反宗教運動 ,由於缺乏愛之觀念。大師乃謂:不應盲從我執之愛,愛亦為戰爭苦惱之因 ,故應崇拜依覺悟人生萬物而起之大慈悲(文)。 其時,大師電孫馨遠,就其轄內,宣傳佛化教育;得孫氏贊許。大師乃約王 一亭、劉仁宣、張煌等會商,決定五項辦法(大雲七十四期)。後聯軍劉參 謀催往講演,大師攜嘿庵同行(致嘿庵書)。 十二月二十六日(「十一月二十二」),大嚴卒於寶華(「華山大嚴上人事略 」)。

  時大師有「論賢首與慧苑之判教」之作。所論大乘三宗,有以「法性空慧」 為不了之意。 [P230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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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法性空慧宗────顯空未具顯不空┐
  法相唯識宗──┐                ├───無為真有為非真
          ┌──┴─空不空具顯──┘
  法界圓覺宗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為無為皆真

是年冬,兩湖佛教,陷於革命之大混亂中。僧界組湖南民眾佛化協會以適時, 有「佛法不是宗教」,「擁護佛法即是擁護革命」,「要以大慈大悲救人救 世的精神努力革命」等口號。曉觀、開悟等,集僧侶千餘人,一致加入國民 革命會(海七、十二「現代佛教史料」)。然佔寺奪產之風未曾稍戢。 時大愚掩關廬山,痛心湘鄂贛間之大混亂,悲心激切,志求速得神通以救世 (自傳十一)。

   民國十六年,一九二七(丙寅──丁卯),大師三十九歲。 一月九日,日人石井澄來滬視察佛教,訪大師於佛化教育社(海八、一「佛教 時事月紀」)。 [P231]

  十六日,大師開講「佛之修學法」於尚賢堂,凡三講(逢星期日)(李佳白 「致太虛法師書」),唐大定記。大師對佛法之重要意見,悉攝於此,茲列 為科目表以見一班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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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┌─絕對獨立之特德
                  ┌─獨立與發展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│              └─無限發展之自由
  佛學之根本精神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│              ┌─緣起性空之和合
                  └─和合與增上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└─相應互資之增上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┌─聖心與凡識之異
                  ┌─來源與施設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│              └─應機與隨執之異
  佛學之特殊性質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│              ┌─有漏與無漏之別
                  └─無漏與離言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└─著言與離言之別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┌─參用史實之考證
                  ┌─考據與仰信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│              └─尊重果覺之仰信
[P232]   

  修學之適當態度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│              ┌─廣探教海之義理
                  └─教義與宗趣─┤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└─尋究宗極之行趣

  時教難因革命軍事擴展而日益嚴重。顯教、大醒、悅安等,集詢應付辦法。 大師知「僧伽制度論」已失時效,乃作「僧制今論」(自傳二十一;略史; 整理僧伽制度論跋)。定僧數為二十萬人,合教區為五區,析僧眾為長老、 學行、服務、尼---四眾;析信眾為皈戒、研究、女──三眾。論曰: 『今佛化重心移信眾。而時代趨勢又側重生計,僧眾亦不能不為生利分子 以謀自立於社會』。 『此七眾:一者、可廣攝學理之研究者;二者、可別開僧眾中之從事於資 生事業者。此依今此佛化眾情狀,及適應現社會,不得不然也』。 按:「自傳」與「整理僧伽制度論跋」,以此為十五年(或冬)作。「中 國佛教革命僧的訓辭」及「建僧大綱」,則謂十六年作。十五年冬,應是 [P233] 指舊曆說。 二月

  二日,「丁卯元旦」,大師於上海籌備之「法苑」,舉行開幕禮。章太炎 B王一亭、謝鑄陳、王森甫、陳維東等,並來參法會。法苑乃本「整理僧伽 制度論」而設立,為一改良經懺(除去其迷妄,擴大其內容)組織。謀於此 獲得經濟基礎,以作新僧運動。經濟之援助者,為玉慧觀。助理進行者,為 嘿庵、悅安等(自傳二十一;海八、一「破天荒之新僧運動」)。時革命風 暴,迫在目前,大師不依「僧制今論」,與研究佛學者相聯絡,導一般僧眾 從事資生工作,乃欲藉改良愚迷陋習之經懺生活以謀發展,似非善策!使當 年三民主義革命而真能實現,則「經懺」決為取消而非改良也!

  是年大師,多與章太炎晤談。章氏書(陳白沙贈太虛上人詩句)「性空彼此無 差別,力大乾坤可跌交」一聯以贈(人物誌憶二)。

  二十四日(「二十三日」),法苑之祈禱息災會開始,凡七日。大師略說「 楞伽大意」。時李開侁、陳元白、湯薌銘等,並因戰事集滬,時來法苑。李 [P234] 開侁從持松修密(自傳二十一;薝葡集序;海七、十二「時事」;海八、二 「佛教時事月紀」) 。

  大師於法苑,為張歆海及王森甫,依佛式婚儀主婚,引起舊派之猛烈反對, 甚或指法苑為共黨機關。法苑之經懺來源,因以大受影響(自傳二十一;退 休僧「致太虛法師書」;臧貫禪與唐大定往來書)。 三月,國民革命軍入上海、南京。南京法相大學解體;內學院亦陷入窘境。 時張宗載西抵武漢,忽以鋤奸會名義,遍發傳單,大罵僧尼,誣加罪狀(孫 榮嘉「致太虛法師書」)。在漢口辦無畏月刊,以涉及顧淨緣,被捕多月( 自傳二十一;樂觀為編者說)。佛化新青年會,於是而息。佛化新青年會, 初意未嘗無建樹之熱忱(陳維東、甯達蘊、邵福宸,始終未失信仰)。然以 經濟來源之不正常,佛教信解之不充分,而大師又未嘗予以堅強之領導;乃 於革命潮來,灰飛煙滅!

  大師感於政教之失序,發表「以佛法解決現世困難」;「告強資階級」以施 [P235] 捨,「告貧弱階級」以戒忍;「告催殘道德文化者」,「告保持道德文化者 」;「告毀壞佛教者」,「告佛教內外護」。告保持道德文化者之言論,可 發人深省: 『勿空言以保持道德文化為號召!不發真切慈悲之意,不求適宜方便之行 ,徒以陳腐古板,違時鳴高為保持,則愈招反動之摧殘;名為保持,實銷 滅之矣!慎之!勉之』!

  海潮音自第四期起,由楞伽山民(悅安)編輯(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) 。 四月

  二日,南京開始清黨。

  時廈門南普陀寺,住持會泉任滿;大眾感於僧寺之危機,因常惺推薦,公舉 大師為住持。轉逢、常惺、轉岸來滬禮請。法苑適陷於維持為難,遂允就其 請;而法苑宣告結束(自傳二十一;常惺法師塔銘并序;海八、四──五「 佛化時事雜記」)。 [P236]

  大師偕常惺先去福州,謀定護持福建僧寺之本。晤方聲濤、陳石遺等,語以 維護。軍政當局歡讌大師於功德林,大師為說信仰佛法與從事革命之相成( 為軍政當局開示)。

  值胡任支,因得李子寬(基鴻、了空)從中調護,閩省僧寺稍安。大師在福 州,應青年覺(般若)社,圓覺學社等信眾之歡迎;兼遊鼓山、怡山諸勝( 自傳二十一;海八、九「雜記」)。

  二十九日(「三月二十八日」),大師於廈門南普陀寺,行住持進院禮,兼 任閩南佛學院院長。寺務,以轉岸、覺斌為監院,轉逢為都監以統理之(自 傳二十一;海八、四──五「佛化時事雜記」)。

  大師為閱院員生,講「行為學與唯根論及唯身論」,蕙庭記。大師不滿行為 派心理學之強調行為以代替心理,以其為佛法之大障。特引楞嚴之唯根論, 范縝神滅論之唯身論,明行為心理學近似於佛法;然此為不了義說,究竟則 為阿陀那識為本之唯識。是年一月,大師有「行為學與心理學」之發表;冬 [P237] ,有「再論心理學與行為學」,「候爾特意識學與佛學」之作。大師於唯物 論之行為派心理學,嚴切注意如此! 五月

  初(七日前),大師回滬(自傳二十一;葉青眼「致太虛法師書」)。 六月

  五日,大師於上海作「說革命」 (文)。

  大師時撰「以大同的道德教育造成世界和平」,將偕陳定謨出席坎拿大之世 界教育會議,進而遊化歐美。由楊明塵兄弟,及南普陀寺助以旅費。瀕行, 以事未果,乃託郭秉文代為提出(寰遊記;自傳二十二;文)。此為理想教 育之又一型。雖緣飾於禮運之「大同」,孫中山之「天下為公」,而目標則 仍在佛教: 『宗教修養,即大同的道德教育之綱骨』。 『修養之究竟,莫過於圓成正覺,普濟群生』。

  是年夏,謝慧堅(鑄陳)編成「太虛法師文鈔」。初集凡三編:雅言,世論, 佛學;交中華書局印行(無言「太虛法師文鈔初集跋」)。 [P238] 大師約晤胞妹於上海 敬心寺。時止安將往 廈門,於敬心寺親見 之(止安為編者說) 。 考自傳原稿,於生母 病卒下,有『母親遺 在李家的三個弟妹, 也更無消息。在民國十六年,偶過長安,聞一熟人談及』。書至此,即勾去 之。大師必從是得弟妹消息,故一度約晤。 七月

  大師至杭州靈隱寺休夏,得住持慧明、監院玉皇之厚遇(自傳二十一)。 時歐陽竟無發表「論作師」一文,主在家得為出家者之師,得受出家者之禮 拜。大師不以為然,作「與竟無居士論作師」,決言住持佛法為出家者之責 [P239] 。結論云: 『於穢土中,七眾律儀,大小共遵。非別出家在家即為小乘,而大乘無出 家在家之分宜也。於此七眾律儀,不惟住某眾不守某眾戒條為毀犯,其住 某眾不安某眾之分,如以近事凌躐比丘,尤為毀壞七眾全部律儀,亦即為 毀一切菩薩律儀。故具大悲方便而護法護有情者,此宜知慎』!

  大師編「佛法救世主義」,亦名「淨化主義」,十九為剪裁舊作綴輯而成。 論以「心的淨化」(立志、修行、成德),「器的淨化」,「眾的淨化」為 次。

  時大師休夏靈隱,『靜居觀物變,渾欲入山深』 (詩存),態度頗為消極。 潮音編者云(海八、八「圖」): 『友人造訪歸來言:法師近似抱有消極之觀念。嘗曰:今佛法既衰,僧亦 不振,外摧內腐,其何以自存哉!余雖力竭聲撕,其奈如聾若啞之僧徒何 』! [P240] 七月

  十五日,武漢政府反共。 八月

  十二日,蔣中正辭職下野。 夏秋間

  浙江省府有逐僧之議。上海程雪樓、施省之、王一亭等,組佛教維持 會,向當局呼籲(追念王一亭長者)。時弘一在杭,致書有關當局,推薦由 大師與弘傘出為整理(林子青「弘一大師年譜」) 。 九月,蔣中正電邀大師遊奉化雪寶寺(黃膺白時稱道大師於蔣氏之前,因有此 約)。

  大師抵雪竇,與蔣氏長談竟日。因相偕(及吳禮卿,張文白)遊千丈巖。翌 日(十日),「中秋」,大師寓溪口文昌閣。相與賞月,為蔣氏夫婦(經國 之母),及張吳等略說心經大意(自傳二十二;詩存)。大師即景賦詩,有 『千古相知有明月,一生難忘是中秋』句。國民政府下之佛教,得以從狂風 暴雨中復歸安定,得以泄沓混日,確與此夜此人有關。大師和玉皇贈蔣歸隱 詩以贈(詩存): [P241] 『黨國安危繫,青山未是歸。出曾驚鬼侮,退豈貽人譏!此日藏雲豹,他 年縛海豨。大雄能大忍,莫使素心違』!

  十一日,大師返甬,致函申謝,並告以赴歐美遊化之意。蔣氏因囑陳果夫, 以三千元為助(自傳二十二;寰遊記)。

  二十七日(「九月二日」),大師於廈門主持閩院秋季開學禮。時常惺以王 竹邀,先於暑期離閩,赴滇弘法;教務由蕙庭主持,會覺、滿智為教師( 自傳二十一;常惺法師塔銘并序;海八、十「佛化新聞」)。

  大師留廈期間,於閩院講「救僧運動」,談玄記。大師極言:住持佛教,「 必須有出家的真僧」。所論救僧之道,積極則:「真修實證以成果」,「捨 身利眾以成行」,「勤學明理以傳教」。消極則:「自營生計以離譏」,「 嚴擇出家以清源」,「寬許還俗以除偽」。「帝制於神民制於佛之根據」, 亦此時講。 十月

  十四日,觀音誕。大師致書常惺,勸以勿去西藏學密: [P242] 『融攝魔梵,漸喪佛真之汎神祕密乘,殊非建立三寶之根本。「經書十倍 華土」,「聖證多有其人」,藏僧誇言,未堪保信!且試探藏密,僧俗已 有多人;法師自可遊心三十七菩提分法,以之奮追千古,宏範三界,何用 門頭戶底去依傍之也!因有相知之雅,敢盡進言之責。非太虛不能言此, 非法師不足信此!若息緣之處,則泉州雪峰亦上選也。願法師決之』! 大師偕會泉、陳定謨,遊漳州南山寺,訪白雲巖朱熹解經處(自傳二十一; 詩存)。

  時湘省佛教,以唐生智老師顧淨緣,組佛化會,秋初辦兩湖佛教講習所,強 力接收寺院財產,逮捕住持,槍殺佛學院學生素禪,全湘騷然。迨唐以十一 月下野,佛化會解散,僧魂乃得稍定(海九、三「通訊」)。

  十月,大師回杭,住靈隱寺,潛心著述。撰現實主義(自傳二十一)。後改名 真現實論,且以當時編集,為真現實之宗依編。本論規模宏大,極其量,足 以貫攝一切佛法,破攝一切世學。大師獨到之思想,多含攝其中。其以現實 [P243] 論為名,蓋深有苦衷。如「救僧運動」云: 『今時從唯物論產生出來的科學思想,根本與佛教異趣。……現代最普遍 之思想,則有人本主義與實驗主義。這二種,立足在人身眼耳鼻舌所能見 能聞能嗅能味之上。佛法「以心為本」,而所說的三世因果,五趣流轉, 幾成為他們射矢之的」。

  大師為此而論現實,論徹底之現實。即常前具體之變現事實而析其因素(現 變實事──無始恆轉),因素非事變外,故不得執色等質素為本以成事。據 此變現事素而明實性(現事實性──無性緣成),實理非事素外,故不得執 實理為本以起事。即此現事理性以如實覺(現覺實性──無相真如),則如 理實證,不偏不謬。本此現覺以觀實變(現覺實變──無元心樞),則變非 心外,乃顯「無元心樞」之不思議現實。此本現實如是,而唯佛能實證實說 ,唯佛法能盡現實之量:大師如此以成立「以心為本」之佛法。進言之,則 唯佛法乃為真現實,如云: [P244] 『何謂現實主義乃佛陀無主義之主義耶?除佛陀外,莫不為非現實而有主 義之主義故。宗教執唯神故;哲學與科學,執唯我或唯物故;實驗主義或 實際主義、實用主義、又現實主義、實證主義,似為現實主義,然未脫唯 我或唯物之執;孔家哲學似為現實主義,然未窮現實之量而猶有拘局;故 佛陀為無主義主義之現實主義者。而現實主義,雖鏡涵萬流,含容一切, 要非佛陀不足以正其名也。以簡別世俗現實主義,故名曰真現實論」。 十一月

  基督將軍馮玉祥,下毀佛令,河南佛教被摧殘殆盡。 十二月

  大師著自由史觀,為大師名作之一。大師謂: 『第三活動系(有情),完備「聚散變化」、「死限生殖」、「永續統攝 」、「自覺進化」之四潛能也,故有充分自由活動而表現為有情類也』。 『動物而至人類,其自由性遂臻高度,然其被囚之桎梏猶在焉。得身體而 生也,則為身體饑寒、淫疲、病死所因;依社會而存也,則為社會制度、 習慣、風尚所囚;藉根境而知也,則為心境、時空、名數、事物所囚。故 [P245] 吾人正當之所為,唯自用自由源泉之心知活動,自解放重重被囚之桎梏, 以增進其自由而完成其自由之本性耳』。

  大師以為:專權而反自由之原理,為唯神、唯我、唯物。近代史上之自由運 動,為唯神、唯我、唯物之各式帝國主義所障礙而未能完成,故應以佛陀現 實主義之自由原理──四真觀境,八正道行,三德藏果──而完成之。其要 在:創建自由史觀之世界教育,社會經濟,國際政治。而『真社會主義之經 濟,與真民治主義之政治,皆待真共和之世界教育而成功』。此項思想,蓋 仍民元來社會革命觀點而完成之(自傳四)。 是冬明春

  大師多評論世學之作:「評郭沫若論文化」,「評(邁格文)佛家 哲學通論」,「說四度以上的事」,「論(韋爾斯)世界史綱」,「評(渡 邊秀方)中國學術史概論」,「東方雜誌短評四則」,「評胡適戴震哲學」 等。大師於論世界史綱,提出「無始進化說」,有其獨到之見: 『其法,應剖三史:曰人文史,曰地質史,曰天體史。以現今實際之人物 [P246] 地球星系天空為立足點。從作史之年,逆推而上。……先廣搜地球人類一 切文語傳記,旁參諸現存之古剎古物為材料,細心推析,以忠實之純客觀 ,察果求因,以敘其後先之變嬗。上推至無復文語傳記而止,約六千餘載 ,曰人文史。從是,石器岩層更上推之,曰地質史。遠至地球由日裂生、 與各星及天空中無數恆星系;且觀此太陽系未成以前,此處為一空洞無物 之以太電子界,曰天體史。於是為察因求果之推斷,結論今此地球人類之 果,由若何演成;并預言今後之人物地球當若何,以至今後此一太陽系終 當壞滅,再為空洞無物之以太電子果』。

  如此,則世界為無始恆轉之世界,不斷流轉於「成住壞空」之歷程,進化僅 為片面之真理。

  時吳稚暉受梁漱溟等影響,誤會佛法,以佛法為「人死觀」,大師特致長函 ,與論佛法及政治(書)。

  發表告徒眾書。大師初冬有海潮音停刊之議,徒眾多有籌商維持者。大師因 [P247] 指出佛教運動之重大危機,為「俗之僧奪」,「僧之俗變」,而告覺社以來 之根本主張: 『夫此(佛法救世)運動之失敗,舊佛徒不足責,獨責出家在家之新佛徒 ,昧於分宜耳!在家新佛徒昧其分宜,不及者,則腐化僻化於舊僧,於是 遂欲以齋公齋婆放生念佛了之;或由有錢及欲發財以過安閒生活了之;江 浙之在家佛徒比比然也。太過者,則以僧之無能而不足崇也,欲奪住持佛 教之僧位而代之,為法相、真言之學者又比比然也。殊不知其分內所宜為 者,當上摧隱逸之僻化,下破迷俗之腐化,敬佛法僧,信業果報以安定心 志,行十善法、作四攝事以立身處群』。 『出家新佛教徒昧其分宜,不及者,亦腐化僻化於舊僧,遂欲以當寺職、 充院主了之;或欲以逸居無事,念佛等死了之。太過者,則唯知以辦學、 宣傳、服務、作工為事,而欲取僧之寺院產業,皆化為基督教青年會式而 後快。無法以達之也,則紛紛退僧而返俗,以自尋其新式之生活。殊不知 [P248] 其分內之所宜為者,固當以持戒、忍辱、苦行為本,深入僻僧中以自為出 世之修證,而開發彼為法為眾之悲願;深入腐僧中以潛行應世之教化,而 引起彼求學持戒之慚愧』。

  覺社以來對於佛法之一貫宗旨,即三寶觀。今摘其第一項: 『佛之根本觀念,必在釋迦牟尼佛』。 『一切經律,皆源本佛所宣說之聲教,由佛徒歷次結集而成者』。 『勝義僧寶,雖在三乘聖眾或賢眾中,但此土之住持僧寶,必在出家五眾 ,尤在苾芻眾』。

  海潮音,後得泰縣信徒錢誠善、王誠普發心,移泰縣居士林編發,第九卷得 以續刊(第九卷海潮音續出之新希望)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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